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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邦發現, 上次見面,張同志還略顯蹩腳的港城話,這次已經聽不出異樣了, 甚至某些口癖都跟本地人一模一樣。

尹邦很是驚訝。

張道南道:“別驚訝,這可是我吃飯的本事。”

他們搞外貿的,和外國人打交道,不會外語怎麽行?

他別的優點沒有, 就是在語言上學得快。在這之前,他已經熟練掌握蘇、Y兩門外語, F國和D國的語言能進行日常交流。

確定來港城後, 組織上對他進行了半年的培訓,語言就是其中一項。

半年的時間,足夠他學會港城話了,只是不地道而已,這兩天跟著當地人糾正了一下自己的發音,再給他一段時間,他保管能讓人從口音上聽不出他是外地人。

尹邦對組織上為什麽派他來, 終於有了一點理解。

張道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 咬了一口面包片, 說起之前看到的糖水鋪子的事。

“在這邊都這樣嗎?”

尹邦是在當年港城那場暴動後過來的, 在港城生活也有十多年了, 算是半個港城人。

他沒什麽表情地說:“見怪不怪。”

張道南蹙了蹙眉。

尹邦將搜集的資料交給他, 介紹道:“港城分黑白兩道, □□上面有四大幫派,14K, 新義安,和記, 義群,下面的小幫小派不計其數。”

“白道有四大探長,雷、馬、康、黎。”

尹邦將四大探長的資料翻出來,手指在排在首位的名字上畫了個圈,繼續道:“說是四大探長,實際上分為兩派。”

“康是雷提拔的,黎是雷的跟班,只有馬能與雷掰掰腕子。同時,雷更是與幫派有關系,其家族有幫派背景,他本人與義群的老大吳志豪有所往來。”

“義群,四大幫派中的後起之秀。吳志豪,外號跛豪,大陸

鮀城人,花檔起家,後從事販毒活動,為雷處理過一些人。某種意義上來說,他充當了雷等警隊中人的黑手套。”

“在四大探長之上還有督察、警司,這些職位都是由Y國人擔任。Y國人實行的政策是‘港城人治港城人’,然而,底層老百姓的日子並沒有好到哪裏去。”

“黑白兩道相互勾結,從上到下,貪腐成風。頂頭老大如此,下面的自然有樣學樣,和幫派眉來眼去。”

“你知道嗎?在港城,給警察要交‘保護費’,找消防救火要給‘開喉費’,連救護人員也要收‘茶錢’和‘打賞’。”

有錢有勢,在港城過的就是天堂般的日子,沒錢沒勢,寸步難行。

尹邦說:“外人進來,不靠關系,不走後門,根本無法成事。”

這種情況下,張同志一個人過來,要怎麽破局?

“破局?我不是來破局的。”

張道南有自知之明,現在的港城就像一個沼澤,進來的人,身陷其中,被各方掣肘,動彈不得,越動彈死得越快。

憑他是沒辦法破局的,他很清楚,他來到這裏的第一任務是——

賺錢!

半個月後,位於銅鑼灣中心位置的一家店鋪開業了,店鋪的名字很簡單,“IF”,無限可能,打出的廣告語是“隨時隨地,享受生活”。

推出的第一款商品是一個叫做“隨身聽”的東西,大約只有手掌大小,從名字看,讓人很疑惑,不知道賣的到底是什麽。

這家店鋪的開業活動卻很盛大,港城的眾多少爺小姐到場祝賀,原來這是白家三少的產業。

白三少迎出門:“歡迎,歡迎……”

來祝賀的人看著他今天的穿著,西裝革履,一副精英打扮,瞧著還挺不習慣。

“文仔,你們店鋪賣的是什麽?”白三少的死黨之一問道。

白三少賣關子:“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。”

他一伸手,道:“來,我給你們介紹一下,這位是南洋張家,張家明。”

一眾少爺小姐看過去,就見那位張家明西裝筆挺,衣著考究,配飾簡單,手腕上戴了一塊勞力士手表,擡手時,寶石袖扣熠熠生輝。

整體打扮低調卻又不失奢華。

一眾少爺小姐在心中評價。

“各位幸會,我是張家明。”

張道南的長相是大眾標準上的英俊,笑起來時真誠又令人如沐春風,給他這個人加了不少分。

一眾少爺小姐紛紛與他握手,他們之前就聽說文仔要和一個外來的一起做生意,對這個能讓文仔認可的人很好奇,就問他家在南洋,怎麽會想到來港城做生意。

“我上面有兄有姐,能力強,比我更早進入家族企業,與其……”張道南頓了頓,一副無奈的表情,“所以我就想著,不如出來打拼,做出成績後再回去,才能得到家族的認可。”

大家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,在場的這些人都屬於家裏產業有兄弟姐妹,對他們的要求就是別惹事的那種,包括白三少,他也是。

白三少上面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,加上他,六個孩子四個媽生的,他們家家業大,為了爭這個,爭那個,家裏面天天跟宮鬥似的。

白三少他媽只有他一個,他又沒有個同父同母的手足幫襯,還是家裏最小的。因為他媽是老頭子續娶的大房,前頭的幾個一邊爭鬥,一邊還一致地壓制他,不讓他接觸家族企業。

他媽倒是在老頭子耳邊吹枕頭風,然而他至今沒拿出什麽成績,連學習也比不上前頭幾個,老頭子就一直覺得他不成器,錢舍得給他花,正經事卻不交給他。

白三少也想做出一番成就,起碼給他媽撐腰,也打打前頭那幾個的臉。奈何運氣太差,投資一次虧一次,反倒讓前頭幾個在老頭子面前給他上眼藥,往他身上打“敗家子”的標簽。

這次遇到張家明,試用過他手裏的東西,兩人一拍即合,張家明負責貨源,他負責銷售渠道。

白三少可是知道張家明手裏有不少好東西的,除了隨身聽,還有一款游戲機,連他一個從小到大,吃喝玩樂什麽沒見過的大少爺都欲罷不能。

從白家那樣的家族出來,白三少可不是什麽傻白甜,他為什麽跟一個沒認識多久的人這麽“投契”,當然是因為有利可圖了!

白三少招呼著眾人進店,親自給他們介紹。

展示臺上放著五臺隨身聽,分別是金、銀、紅、黑、藍五種顏色。

“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款商品了,為什麽叫‘隨身聽’呢?因為隨時隨地都能聽!”

白三少隨手取下一臺他最中意的顏色——金色的隨身聽。

“這裏面裝的是磁帶,這個是開關,這個音量鍵,至於這個小孔……”白三少嘿嘿一笑,“先不說,等會兒再告訴你們。”

白三少演示給他們看,按下開關,動感的歌曲從巴掌大的機器中飄蕩出來,隨著白三少旋轉音量鍵,歌曲聲越來越大。

眾人驚訝:“這是錄音機?這麽小的錄音機?”

“所以才叫‘隨身聽’嘛!”白三少得意。

他示意大家跟他走,腳步一轉,走到裏面,只見映入眼簾的是整整一面墻的磁帶。

白三少伸手:“這些歌曲t都能聽!”

又道:“隨身聽能充電,裏面也有電池,充滿電,能連用一個禮拜。以後出門,不管飛哪兒,只要帶上磁帶,想聽什麽聽什麽!”

“來來來,還有一個好東西。”白三少又帶著大家走到耳機櫃臺,舉起手裏的隨身聽,指了指側面的一個小孔,揭秘道,“剛才說到的這個小孔,正是插耳機用的。”

他讓櫃臺後面的人給他拿一副耳機,插上之後,大家“咦”了一聲,剛才還能聽到的聲音突然沒有了,這是關閉了?

“當然不是!”白三少將手裏的耳機遞給其中一個人,那人在他的指導下,將耳機塞進耳朵裏,瞬間瞪大了眼睛。

好清晰!

歌聲仿佛是在他大腦裏響起來一樣。

其他人見阿威這副表情,心下好奇,搶過耳機,塞進自己耳朵裏,下一秒,也瞪大了眼睛。

“這個是……怎麽會……”

白三少把耳機收回來,將隨身聽塞褲兜裏,他今天特地穿了一件褲兜足夠大的西褲,又將耳機掛自己脖子上,雙手插兜,聳了聳肩。

“說了是‘隨身聽’嘛,隨時隨地,不管是在坐車,還是在聚會,耳機一塞,想聽就聽。當然,你要是想的話,也可以和別人分享美妙的音樂,只要輕輕一拔就OK。”

白三少做了個拔出的動作。

“哇哦,酷!”

“樓上還有更酷的呢!”

白家有錢,產業眾多,港城小報曾盤點過他們家的資產,說銅鑼灣半條街都是他們家的。

雖然略顯誇張,但也相差無幾。

白三少前頭的兄姐不想讓他接觸家族的重點產業,但在老頭子面前,偶爾還是樂意表現表現兄弟/姐弟情深的。

在白三少想用銅鑼灣中心的一處店鋪時,幾人都表示:“三弟想用就用吧,自家的房產,不至於虧太多。”

對此,白三少暗暗磨牙,但這棟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獨占三層的店鋪,他還是收下了。

不用白不用。

這會兒,白三少就帶著幾人上了二樓,三樓是他們公司的辦公室。

樓上早已布置好了,吃的喝的,一應俱全,儼然他們平時聚會的樣子。

大家看看:“文仔,這就是你說的更酷的?”這也沒什麽特殊的啊?

白三少說:“別急啊,更酷的在這裏!”

他一把將蓋在中間桌子上的布掀開:“當當當當,游戲機!”

游戲機?

片刻之後,一群衣著鮮亮的大少爺大小姐或癱、或躺、或靠在沙發上,嘴裏毫無形象地喊著:“快快快,打他,打他!”

“左邊,左邊,小心!哎呀你會不會玩啊?”

“你會你來啊!”

“我來就我來,來,再開一局……”

游戲的魅力太大,贏的人想再贏,輸的人不甘心,不知不覺就一局又一局。

類似的娛樂活動出現過,但都是在電視上操作。去年R國的一家公司出了一款家庭游戲機,足有小型冰箱那麽大。他們中有人弄了一臺回來,游戲單一,操作麻煩,玩了幾局就扔到一邊去了,幾萬塊就這麽打了水漂。

掌上游戲機還是頭一次見,而且還是可以玩這麽多種游戲的。

IF的一代游戲機分為三類,對抗類游戲的,射擊類,以及體育類,比如網球、桌球、象棋。喜歡哪種的都能玩。

這些少爺小姐們就算有錢,也是第一次見。連白三少這個剛生產出來就玩過的人此時都玩入迷了。

游戲嘛,一個人和一群人玩是不一樣的。

白三少盤腿坐在地毯上,嗷嗷叫:“再來,再來……”

張道南看著大家沈迷其中的樣子,嘴角上揚。

二嫂可真厲害!

第一次見面之後,他又找機會和二嫂聊了聊,他就提到,如果他們打算進軍海外市場,什麽商品能夠快速掙錢,且能掙大錢。

當時除了隨身聽,二嫂還說了一樣東西,正是游戲機。

她說她先試試,看看能不能做出來,後來一連幾個月沒消息,他都以為沒戲了,二嫂突然讓人送來一樣東西,還提醒他,要是去國外賣,記得申請專利。

當時二嫂讓人送來的游戲機一共有三臺,每臺內部的游戲不一樣。

他一開始其實沒搞懂這個“游戲機”要怎麽游戲,後來拿回部裏,大家對照著操作說明書,研究了研究,終於懂了。與此同時,研究的幾人也抱著游戲機舍不得放下了。

連他們部長,一向嚴肅的老頭兒都迷上了用游戲機下象棋。

那時候張道南就覺得游戲機有戲,只不過在沒有進入市場之前,他也不敢肯定。

現在嘛,看著這些見識豐富的少爺小姐們都是這樣的表現,他有信心了。

很有信心。

一幫少爺小姐在白三少這裏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上午,走的時候,不知道怎麽回事,心裏還有點空虛。

白三少拍拍手,店裏特地招來的長相氣質俱佳的售貨員們將伴手禮捧出來,每人一臺游戲機加隨身聽。

游戲機和隨身聽都是定制的,右下角刻了他們名字的外文名。

“哇哦,文仔,貼心哦!”

白三少全盤接受了狐朋狗友們的誇讚,暗地裏給張道南拋去了一個眼神。

家明兄,真有你的!

以白三少為首的一幫少爺小姐雖然在家裏不是最受重視的那個,但在外界,這一幫紈絝子弟還是很有名的。

其中的幾個因為跟娛樂明星有關系,尤其受港城八卦報紙青睞。

日常吃個飯,飆個車,第二天都會上報,諸如“某少與某某燭光晚餐,玉女變欲女”、“太子黨夜半飆車,新歡好過癮”……

怎麽吸引人怎麽來。

這幫二代三代們最近連車都不飆了,經常被跟拍的人看到耳朵裏塞著兩根線,手裏還拿著一樣東西,劈裏啪啦,十分投入,這麽奇怪的事自然就引起了八卦媒體的關註。

很快,報紙上就出現了新報道——

“某少街頭大戰某某,神情投入狀若瘋癲”

“讓眾太子黨移情別戀的竟是ta……”

“某少酒店激戰三十六小時,黑眼圈似熊貓……”

對豪門八卦感興趣的人看到這些標題:“來一份報紙。”

仔細一看,隨身聽?游戲機??

什麽東西???

白家有港城廣播電視臺公司的股份,在白三少要求下,於黃金時刻推出廣告。

想隨時隨地暢聽音樂嗎?

想與友人激戰三十六小時嗎?

隨身聽,你的最佳音樂伴侶。

游戲機,新娛樂,新世界,新享受。

某少和某少都在玩。配圖:白三少的狐朋和狗友。

狐朋和狗友表示不滿:“餵,怎麽單用我們倆的照片?”

白三少一手一個攬住兩人的肩膀:“這不是你們倆最喜歡玩……”

“嗯?”

白三少改口:“最會玩,最有品位!有個事找你們倆幹不幹?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當我們公司游戲部的首席測試官。我們公司出的游戲,你們倆先玩,判斷有沒有可玩性,有沒有市場,經你們測試通過的,再上市!”

“另外,我打算辦一個‘游戲爭霸賽’的活動,各區海選,十強進入總決賽,總決賽分幾期,最後一場現場直播,冠軍將成為我們公司游戲機的第一代代言人,獎金100萬。”

“怎麽樣,幹不幹?”

白三少的狐朋和狗友對視一眼:“幹!”

能做一番事業,誰還想混吃等死啊?尤其是往常和自己一起喝酒泡吧的小夥伴眼看著事業蒸蒸日上,自己還是這樣,心裏不好受啊。

小夥伴要帶著他們一起幹,當然要幹了。

他們都能想到這個活動辦下來能有多少好處了,首先是把事辦好了,他們在長輩面前大大長臉。

其次,這裏頭有搞頭,這麽大的活動,把聲勢打出去,選手們吃的用的住的,都能打廣告,最後說不定辦活動的錢有了,還能賺一筆。

狐朋狗友反客為主,摟住白三少:“可以呀,文仔,你現在的鬼點子是一個接著一個!”

“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吃什麽十全大補藥了?”

白三少嘿嘿笑,不可說,不可說。

在狐朋狗友的配合下,以及鋪天蓋地的廣告下,短短時間內,“隨身聽”與“游戲機”這兩樣新事物便傳遍全港城。

沒聽過“隨身聽”和“游戲機”,你就out啦!

“IF”公司的隨身聽有平價版本,一千塊錢一臺,而這個時期,港城一個有正式工作的普通人,一個月工資大概在一千五左右,一千塊的隨身聽完全可以負擔得起。

當然,如果有錢,也有更高檔的選擇,從一千到一萬不t等,最高的一萬的接受私人定制,配備專門的磁帶,以及店內最先進的耳機。

音質更好,音量更大,造型也更加酷炫。

而游戲機則更貴,一個包含全套游戲的典藏套裝,售價超過二十萬,最普通的單一的游戲機,售價也要三四千。

針對這個價格,白三少的狐朋狗友想出了租游戲機的主意。

要想把爭霸賽辦好,越多人知道越好,三四千的價格對普通人來說,有點貴,不是所有人都舍得買。

租就不一樣了,幾塊錢玩一次,大部分人都願意試試,先讓更多的人接觸到游戲機,從而才會產生參加比賽的想法。

白三少拍著兩人的肩膀:“果然是三個諸葛亮,勝過臭皮匠!”

狐朋狗友異口同聲:“是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啊!”

在100萬獎金的宣傳下,“游戲爭霸賽”很快廣為人知,連帶著游戲機的名氣也更上一層樓。

第一個月結束,IF的流水超三百萬,按照當前的匯率,換算成華國幣,也有91萬多。

饒是張道南對他們的產品有信心,也被這個數字驚呆了。

他喵的,一個月91萬……比他們之前賣一年收音機的錢還多!

錢不錢的次要,白三少第一次在事業上這麽成功,高興得他開香檳慶祝。

“阿明,”白三少舉杯,“Cheers!”

張道南收斂情緒,與他碰杯,喝了一口酒,他道:“文仔,只是到這一步,你就滿意了嗎?”

“什麽意思?”

張道南道:“令兄令姐執掌的產業,流水可不止一個300萬。”

白三少撇了撇嘴。

張道南笑了笑:“文仔,有沒有興趣一起將‘IF’做大做強?港城只是一塊地方,在港城之外,還有更大的市場,比如Y國、M國……”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張道南問:“你覺得我們的產品怎麽樣?”

“很好!”白三少毫不猶豫地說。

“這段時間,我考察了一下,不管是隨身聽,還是游戲機,在Y國、M國目前都沒有替代品,但等我們的產品火起來,就不一定了。”

“趁著這個空白期,咱們提前一步進軍國外市場,等到國外公司反應過來,我們已經占據了有利位置。”

“文仔,金山銀山就在眼前,敢不敢搬,就看你了。”

白三少眼神中光芒閃動:“我老子的名言,餓死膽小的,撐死膽大的,有什麽不敢的?”

他一口氣喝盡杯裏的酒:“幹了!”

張道南配合地也幹了:“期待下一次慶功。”

港城只是一個跳板,張道南的最終目標還是國外的廣闊市場。

尹邦徹底服了,之前見張同志花錢如流水,他真擔心張同志把他們的經費花光了。

港城工資高,物價也不便宜,他們在這裏花的錢,一個人能頂大陸幾個人。

沒想到張同志說掙回來就掙回來了,還是成千上萬倍地掙!

得知張同志和白三少合夥開的公司一個月流水91萬華國幣,他嚇了一大跳,毫不誇張地說,他都想象不出來,91萬得是多少錢!

張道南道:“91萬又不全是咱們的。”

貨源是他的,相關計劃也是他的,白三少負責銷售及打通人脈關系,在他的據理力爭下,“IF”的利潤他們倆按照3.5:6.5分。

他占三成半,沒辦法,在港城,確實人家才是地頭蛇,他還需要借助白三少的關系。

除此以外,貨是他們這邊提供的,成本價是他們定的,這裏面還有利潤空間。

所有項加在一起,他們大概能占67.5%。也就是91萬的收入,有61萬是他們的。

這只是收入,還要刨除點真正的成本,以及運送過來的費用,利潤估計也就只有一半。

尹邦道:“一半也不少了!”一個月三十萬,一年就是三百多萬。

張道南說:“這才哪兒到哪兒啊?都不夠咱們買一條生產線的!”

再說了,這只是第一個月,港城才多大,市場總有飽和的程度,所以他才迫切地希望開辟國外市場。

為什麽把白三少兩個朋友拉進來也有這個原因,白三少的其中一個個朋友家裏跟國外有點關系,祖父貌似還被Y國授予過榮譽稱號。

尹邦不懂商業上的事,他現在對張同志很信服,他能做的就是保障好張同志的後勤工作。

尹邦開車送張道南回酒店,到了酒店,要扶他回房。

張道南擺擺手,在大廳靠窗找了個位置坐下:“我醒醒酒。”

白三少那家夥忒能喝,今天慶功,他高興,更是紅的白的洋的一塊來。饒是張道南有所控制,還是喝了不少。

尹邦見他半闔著眼睛,從臉上一直紅到脖子,眉頭微蹙,看起來不太舒服,就說:“我去讓人給你做碗醒酒湯。”

張道南一個人靠在沙發上,伸手將襯衫扣子又解了兩顆,總算舒服了些。

他閉著眼睛琢磨近期的事,下一步該買個房子了,既然是長期在港城活動,總是住酒店與當前扮演的身份不搭。

想到房子,張道南就不由咂舌,港城的豪宅是真貴,花這麽大一錢買個房子,真舍不得啊,都能在老家幹多少事了。

可要是不買……他得找個合理的借口,買個不那麽貴的,位置得好好選,就當作是他們在港城的其中一個聯絡站了。

張道南正想著,有人靠近,他以為是尹邦回來了,沒在意,來人卻打招呼道:“張少,您好。”

張道南睜開眼,來人是個沒見過的人,他雙手將一張帖子呈上:“我家少爺邀您一敘,還請張少務必到場。”

張道南翻開帖子,落款處寫了一個名字——鄭弘業。

華光酒樓,港城頗負盛名的一家酒樓。

張道南來的不算遲,但酒樓中已經有了不少食客。

他剛進門,昨晚送帖子的人便迎上前,將他引至二樓的一個包間。

門打開,一身白,戴著一副金邊眼鏡,氣質斯文的男子站起身,言笑晏晏:“張少,幸會。”

張道南與他握了握手:“鄭少,幸會。”

兩人坐下,鄭弘業歉意道:“張少住的富麗居酒店是白家的產業,為了避免給張少帶來麻煩,這才沒有親自上門邀請,還請張少見諒。”

關於港城幾大家族之間的恩怨,張道南在尹邦搜集的資料中了解過。

港城豪門以四大家族為首,分別是雷、白、趙、鄭。

雷便是四大探長之一的那個雷,不過雷探長與雷家現在的當家人不是一支。

而白家是港城的老牌勢力,家族從事一些灰色產業起家,後來洗白,進軍地產、酒店等眾多行業。

而鄭家屬於後起之秀,他們家是四幾年來的港城,也看中了地產行業。

利益沖突,新舊勢力之間不免產生了一些摩擦,在鄭家搶了白家一塊地後,這種不合幾乎擺在了明面上。

所以鄭弘業才說擔心自己上門找他,給他帶來誤會。

張道南笑笑,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好感,以示對他的體貼的感謝。

鄭弘業叫人上了茶點,道:“華光酒店的茶點,味道一向正宗,嘗嘗?”

張道南恭敬不如從命,夾了一個蝦餃。

“怎麽樣?”

“鮮!”

鄭弘業笑了起來,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邊喝邊和他聊起家常,聊著聊著,好似不經意,便提起南洋的人文風貌以及當地的華人家族。

張道南對答如流,並不心虛。

隨便一個人就能試出來,他半年的培訓不是白做了嗎?

張家明確有其人,本人在大陸從事某些機密工作,見過他的人不多,他只是借用一下他的身份。

半年時間足夠他掌握“張家明”的基本信息,包括他身邊的人物關系,甚至對南洋張家,從他們家老爺子,到他們家養的狗,張道南都能說上個四五六來。

只要不是當面指認,張道南就不怕被人認出來。

鄭弘業見他對南洋的事說得清清楚楚,沒有產生懷疑,話題一轉,開始說起今天邀請他來的目的。

“聽說‘IF’有意進軍Y國市場,不知道張少有沒有興趣換一個合作對象?”

鄭弘業開始暗示他家與Y國某些人物的往來,一句話,Y國我有關系。

張道南先是裝傻,在他直言後,便做出正直的樣子。

“我父親曾說過,人無信不立,做生意更是如此。‘IF’的名聲能夠打響,有賴於白三少的付出,若是這個時候拋棄他……”張道南苦笑,“我豈不是成了小人?”

“張少言重了。港城與Y國並非t一個市場,港城你與白三少完全可以繼續合作,但Y國……張少,生意人,有時候還是應該做出更明智的選擇。”

張道南婉拒。

鄭弘業的手指在兩人之間劃拉了一下:“若是你我合作,我只要這個數,保‘IF’在Y國的發展不輸港城。”

他比了一個數字。

張道南差點氣笑了。

貨源他負責,“走私”的風險他承擔,他只出一個關系,就要七成,怎麽可能?

白三少現在都沒占到七成。

鄭弘業道:“張生,做生意,不能只講義氣,希望你再考慮考慮。”

張道南並不想考慮,但人在屋檐下,有時候不得不低頭。

之後鄭弘業又約了張道南幾次,他找借口推了兩次,第三次卻不好拒絕了。

鄭家老爺子七十大壽,鄭弘業給他送了帖子,若是這次還拒絕,等於是明著撕破臉了。

四大家族之一的當家人過壽,港城的大小家族都到場祝賀,連與鄭家不合的白家也派了人來。

以往這樣的場合,多是白家居長的幾個出席,因為“IF”的發展,這次白三少也在列。

他看到張道南,驚訝:“你怎麽也在?”

張道南無奈道:“鄭四少送的帖子。”

對白三少這個合作對象,張道南暫時還挺滿意,為免被別人挑撥離間,鄭弘業找過他的事,他第一時間就找機會讓白三少知道了。

此時白三少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
他低聲咒罵:“撲街仔!賊心不死!給我等著!”

白三少一方面對鄭弘業更加不滿,另一方面,有人搶才是好的,對張道南越發看重了。

他主動將張道南介紹給其他人,張道南跟著他轉了一圈,結識了不少人,默默在心裏將這些人分類標註。

港城的圈子也算是被他打開了。

白三少的二哥也來了,他要跟著他二哥一起去給壽星拜壽,張道南一個人留了下來。

鄭家的別墅坐落於山頂,可以俯瞰整個港城,風景優美,內部的布置也格外的奢華。張道南想到資料中提到的鄭家資本雄厚,看來確實如此。

他站在陽臺上抽煙,朝山下看了一眼,忽然想到了那個賣糖水的女人,山頂別墅的燈火通明照不到山下的棚屋區。

夾在指間的香煙明明滅滅,張道南的眼神意味不明。

張道南不算重要的客人,雖然鄭弘業邀請他來想和他聯絡聯絡感情,但今天這樣的場合,鄭弘業還有更重要的事。

因此只在吃飯前抽空來打了個招呼,便忙去了。

鄭家的宴席是中餐,菜色豪華,鮑魚、海參、帝王蟹、東星斑……應有盡有,但比菜色更貴重的是餐具。

才一落座,便有人註意到了。

“這碗碟是古董吧?”

張道南不由看向面前的碗碟,他沒那個眼力,看不出來,但坐在他旁邊的客人似乎是個行家,從器形、胎質,說到釉質,說得頭頭是道。

就有另一個客人道:“鄭家也太闊了吧?吃飯都用古董?不怕摔了?”

識貨的那個客人就說:“這算什麽?不過是幾個碗碟罷了,鄭家的藏品不計其數,真正珍貴的都在他們家的博物館裏珍藏呢!”

“鄭家還有博物館?”

“雖然不是博物館,但論藏品,亦不遠矣。”

就有人問:“他們家哪來這麽多古董?”

那人看了一眼主桌,壓低聲音:“聽說是從大陸帶來的……”

只當聽八卦的張道南眼神微凝。

吃完飯鄭家還有其他活動,鄭老爺子等人去看賽馬,年輕人由鄭弘業招待。

一群人說著話,說著說著,不知道誰提起鄭家的“博物館”。

“聽說裏面的寶貝不少,不知道能不能參觀參觀?”

鄭弘業道:“傳聞太誇張了,不過是老爺子喜好罷了。咱們還是玩一些有意思的吧?”

白三少暗恨鄭弘業挖墻腳的事,故意道:“只是參觀參觀而已,鄭四少,這麽點事,你不會都做不了主吧?”

鄭弘業看向白三少,兩人對上目光,劈裏啪啦,眼神之間仿佛有火花閃爍。

白三少一臉嘲諷,他的狐朋狗友們也幫襯道:“就是啊,看看而已!什麽有意思的事,不會是我們‘IF’的游戲機吧?誰還沒有啊?”

“就是就是,都快玩膩了……”

鄭弘業擠出笑容:“既然大家這麽好奇,就滿足大家。”

一行人跟著他到了地下,經過幾道門,終於進了鄭家傳說中的“博物館”。

進來才知道,傳聞毫不誇張,鄭家怪不得舍得用古董碗碟當餐具,和地下的這些藏品相比,那些真是只算得上破爛了。

各種瓷器玉器按照年代擺放在櫥窗中,燈光照在上面,閃爍著一種寶光。

不是對這方面有研究的人,或許很難看出那些瓷器玉器的珍貴之處,但有些,即使不識貨,也知道是好東西。

比如一頂鳳冠,旁邊標的是歷史上某位皇後的東西,華美異常。還有一柄青銅寶劍,至少也有幾千年的歷史。

鄭弘業著重介紹了一件藏品:“羊脂白玉筆架,羊脂白玉不稀奇,稀奇的是這是禦用之物。”

“皇帝用的?”眾人驚奇。

鄭弘業矜持地點頭,說了一個皇帝的名號:“筆架底下刻著他的標記。”

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空處,說道:“之前這裏還有一份聖旨,亨利爵士喜歡這些老物件,臨別之際,家父便贈予了他。”

“原來讓亨利爵士十分高興的那份禮物是鄭老爺子送的?”

“正是。”

走在眾人後面的張道南本能地皺眉。

前面的鄭弘業依舊在侃侃而談:“這些都是家父多年的收藏,當年戰火紛飛,許多文物都流落民間,父親一向喜愛這些東西,為了保護文物,幾乎傾盡家財……”

他說得冠冕堂皇,張道南卻心生懷疑。

他看著角落裏一件不起眼的藏品,那是一只玉蟬,上面還有血沁。據他所知,這樣的東西多半出自陪葬品。

鄭家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?

真像鄭弘業所說,民間收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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